2

    一年一度，一年数度。

    生活在阿拉善的人们真正习惯了你——沙尘暴，如同习惯了吃羊肉喝烧酒。对于你的如期而至，大漠人家丝毫不感到突然，只是觉得新鲜沙葱上市要推迟数日，只是第二天还要费时费力将黄亮黄亮的沙子从窗台、桌面乃至院落里清扫出去。

但在那个黄褐色的瞬间，我却真正感到了一种生命的煎熬、命运的无奈、爱情的荒芜。阿拉善人是善良的，他们给了沙尘暴太多的宽容。

3

    你是巴丹吉林寄给我们的情书，是翻飞着的遗忘和记忆。

    因为我们是沙漠的故乡，也是沙尘暴的故乡。据新华社呼和浩特2000年4月5日电讯：近日弥漫了中国西部的沙尘暴，其尘源在内蒙古阿拉善盟的巴丹吉林沙漠等地。

    结论在意料之中又让人难以接受。

    甚至飘忽在渤海和日本上空的沙尘也据说与我们有关。

    我开始不懂了。

4

    沙尘暴已成为阿拉善每年春季一道奇异且又独特的风景。过去每年四、五月刮二、三次，现在进入三月，沙尘暴便如期而来。

    那是被樵伐了的胡杨和梭梭冰凉的艾怨，是生态急剧恶化之后大自然送给人类的惩罚。你能使白天变成黑夜，生存化为死亡，你将沙尘随高空动量上传下扬，把中国西部的物质送往遥远。

5

    1994年，笔者的一篇新闻特写《沙尘暴袭击驼城》，荣获当年内蒙古新闻奖一等奖的殊荣。而其后一年一度甚至一年几度的沙尘暴已使它再也不能成为新闻了。

   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地嘲讽。我们在巴彦浩特就能抚摸到沙漠温柔且又质感的皮肤，乃至它的随意和啜泣。

6

    自从领略了沙尘暴，便悟觉到生命不应该存在羞涩，懂得了如何扬弃和珍惜。

    当我们失去了胡杨林之后，才知道绿色之于我们弥足珍贵。而烤全羊的梭梭也完全可以用电热或微波替代。

7

    真的，沙尘暴告诉我们许多包括抗争的哲学，包括如何善待自己和自然。而且，我们也有了天保工程和澳援项目。

    沙尘暴过去之后，便是一场醉人的春雨，那是阿拉善多情且又美丽的眼泪，在四月的西戈壁如诗般激动人心……

    这美丽的忧伤，让我食不甘味，寝不安席。

（作者为内蒙古文联副主席、作家协会副主席，阿拉善盟文联主席）